她们是职场女性,母乳喂养更益于孩子成长,她们每天背着奶瓶上班,将奶水吸在奶瓶中,下班后将奶水带回家,由于社会缺少对母乳喂养的关注和认识,背奶妈妈们的境地不堪而尴尬。 母乳,37度 每一滴都带着母亲的温度,血浓于水的亲情,以及丰富的营养物质。5月20日,全国母乳喂养宣传日。社会却并未关注到这样一群妈妈,她们有正式体面的工作,母乳喂养更有益于孩子的成长。产假结束后,她们带着奶瓶上班,将奶水挤于奶瓶中,放在单位的冰箱或自己购置的简易冰包里,下班后,将奶带回家给孩子。 在昆明,这一群体人数并不多。更多的妈妈因工作繁忙和同事的不理解而放弃了背奶,她们渴望能够拥有十平方地,自在地为孩子提供健康的奶水。 李柯燃的37度乳汁 中午11点,工作还未结束,李柯燃的奶水涨得厉害。就像“乳房里有两块硬硬的石头”。连薄薄的衣服碰到乳房时都会感到阵阵剧痛。李柯燃查完最后一个病房,立刻回到室内,准备吸奶。狭小的室在一排排整齐陈列的柜子下显得更加拥挤,柜子后方是鞋柜,排满同事们的各式女鞋,旁边是一个小洗手间。 “刚开始真受不了,后来习惯了”,孩子5个半月大的时候,李柯燃结束了产假,成为一位背奶妈妈,起初,她每天躲在长的办公室里吸奶。时间一长,长没说什么,她自己倒觉得不好意思了,便将吸奶阵地转移到们的室中。旁边的洗手间里常常会有冲厕所的声音传来,她便一阵阵觉得恶心,“这毕竟是宝宝的食物。” 1个月后的现在,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给孩子背奶的生活状态。以前吸奶时,她总会把乳房朝向柜子一方,现在,她随意地靠在柜子边,乳房朝外,一边熟练地用吸奶器将右乳房的奶吸入一个容量200毫升的奶瓶中,一边和同事大声聊天。即便突然有人开门进来,她也不慌张。 此前最尴尬的时候,同事们围着她站成了一圈,即便早已生过孩子的同事,也都好奇地问她在干嘛。年轻的小姑娘们则兴奋地按压吸奶器,说要帮她吸一吸。 中午12点到14点30分是休息时间,因为在哺乳期,李柯燃比其他拥有多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每天中午12点,她都要驱车将奶水送回家。 李柯燃属于乳汁充足的妈妈,每隔四五个小时,她的一只乳房都能生产200毫升左右的奶水。她的孩子马上7个月大了,每天要吃700到800毫升奶,剩下的奶水,她便放在家中冰箱里冷冻着,等孩子要吃奶的时候,奶水会被重新加温到37度。 工作十多年,瘦瘦小小,留着短发,因为平时喜欢讲话而声音有些沙哑的李柯燃是所在医院的第一位背奶妈妈。目前,在医院里能够找到的同伴也只有一位,但因为那位妈妈家住得近,后来便直接每天抽空回家喂养孩子了。 孤独的群体 李柯燃找到的和自己相同的群体几乎全是依靠网络。她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背奶妈妈们的群体特征:受过中高等教育,喜欢上网学东西。 在昆明,背奶妈妈这一群体于近两年才开始浮出水面,且数量不多。李柯燃形容“这是一个很孤独的群体”,而让这一群体得以结识并互相鼓励的是网络上一个又一个的社交群。李柯燃找到的和自己相同的群体几乎全是依靠网络。她的情况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背奶妈妈们的群体特征:受过中高等教育,喜欢上网学东西。 月子期结束后,李柯燃开始上网查询各种育婴知识,她说,时日不同,知识不再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自己虽在医院工作,她也更偏好利用网络来获取信息。李柯燃通过网络逐渐认识到母乳喂养的重要性,但她同时惊讶地发现,母乳喂养的群体在自己的社交圈内却是极少数,身边同为妈妈的朋友们多数在孩子三个月大的时候就不再进行全母乳喂养了。 她加入了昆明的母乳妈妈群,在这里第一次知道了“背奶妈妈”的存在。背奶妈妈们白天上班,夜里回到家中,常常会在网上相聚,互诉现实生活中遇到的种种尴尬,并互相安慰。 群主马睿,一个十岁孩子的妈妈。说起她,群中的妈妈们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的神情,“能干”、“女强人”,这是关于马睿的关键词。马睿是昆明市政协委员,2012年,她获得国际母乳会认证的母乳互助指导资质,以及人社部认可的催乳师身份。那是国际母乳会在中国举办的第二期培训。实际上,2011年,国际母乳会才开始进行非医疗机构资质人士进行母乳喂养的推广。此前,人们缺乏学习此类专业知识的途径。孕期培训主要讲授孕妇孕期保健的注意事项以及一些简单的养育知识,有关婴孩的喂养问题则多由奶粉商家承担。 但近年来,奶粉问题频频爆发,不断着妈妈们的信心。同时,奶粉价格也在飞速上涨,奶粉俨然成为一种“奢侈品”。 “有一个事情让我非常难受”,马睿清晰地记得自己曾经目睹过这么一幕,一位穿着邋遢的妈妈,手中牵着一个孩子,身上背着一个孩子,站在奶粉柜边犹豫徘徊,说了一句话,“要是妈妈有钱的话,也买这个给你吃。” “你突然觉得,怎么会,奶粉就像一种奢侈的东西”,从2009年开始,马睿一直在寻找可以获取专业知识的场所,直到2012年,她联系到国际母乳会,前往学习专业课程。回到昆明后,她开始大力推广母乳喂养。 李柯燃说,在群中,自己的知识突飞猛进。她母乳喂养具有无可比拟的优越性,她打算一直让孩子吃母乳,直到孩子不愿意吃的那一天,“小牛生出来都是吃妈妈的奶,人生出来干嘛不吃妈妈的奶?” 一个多月以前,她的包里比其他女性多了奶瓶、吸奶器,她开始了背奶妈妈的生活。 缺乏空间的尴尬 马睿曾在微博上发起一个“寻找昆明的母婴室”的活动,结果发现,在昆明,只有机场和一家摄影工作室设有哺乳室。绝大多数公共场所,这一便民服务仍然一片空白。 然而,背奶并非易事。 都市时报的女摄影记者张悦,也是一位背奶妈妈。有一天,张悦在外采访,奶涨得厉害,趁着同事下车吃午饭的时间,她躲在车上为孩子吸奶,这一过程需要耗费半个多小时。半个多小时后,同事们吃完饭,陆续回到车中,她不得不慌忙地收好奶瓶,整理好衣衫,继续赶往下一个采访地点。那一天,直到下午五点多,她才吃上东西。因为记者这一职业的特殊性,张悦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外奔波,很难找到吸奶的场所。关注这一群体后,她发现,大多数背奶妈妈都没有专门吸奶的地方。 短片《母爱37度》中,上海的出租车司机丹妈,在出租车内吸奶,并找时间将奶水送回家。吸奶时,会因“拒载”而受到乘客投诉,而5个月的背奶生活,也让她的空驶记录达到621公里,在送奶回 家的途中,奶水是她唯一的乘客。 我们接触到的在一家通讯公司工作的小翠,身边同事都是年轻男孩。一开始,小翠躲在办公桌下吸奶,吸奶器发出声音来,立刻有男同事探过头来,问她在做什么。她吓得只能逃进不同楼层的洗手间里打游击战。然而,洗手间内细菌多,奶水染上细菌,很容易使孩子生病。大部分妈妈只能狠一狠心,将奶水倒掉。 此前,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曾联合中文网络母乳喂养大本营,专门针对职业女性哺乳权问题进行了一次网络调查。来自全国31个省市区、658份的有效问卷调查结果表明:在352名有过背奶经历或正在背奶的妈妈当中,绝大多数并不享有体面的挤奶空间。93%的企业、单位没有配备哺乳室;工作场所不具备哺乳室条件的背奶妈妈中,53%有幸能利用办公室、储藏室、会议室等临时场所挤奶,剩余的47%全部在卫生间进行。 马睿也曾在微博上发起一个“寻找昆明的母婴室”的活动,结果发现,在昆明,只有机场和一家摄影工作室设有母婴室。绝大多数公共场所,这一便民服务仍然一片空白。 与服务的空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背奶妈妈”这一群体的崛起。根据淘宝网数据显示,2009年,在网上购买哺乳用品的妈妈们超过40万,2010年,这一数据为100万,2011,已经超过200万。这一增长趋势也适用于昆明。 招弟妈是《母爱37度》的拍摄者,她在上海生活,同时在淘宝上经营着一家店铺,销售哺乳所需的各样用品。她回忆,早在2007年以前,上海就已出现了“背奶妈妈”这一群体。但当时,关于哺乳的各样器具还很缺乏,这使她萌生了在网上销售哺乳用品的想法。在她的观察中,从去年开始,“背奶”这一喂养方式从沿海地区逐渐向内陆二三线城市普及。刚开始是湖南,接着,发往云南和贵州的包裹也逐渐增多。“当然,四川那边是一直都蛮多的。”招弟妈说,尽管这些数目和沿海城市相比仍为少数,但却有很好的上升势头。 “以前也许没有接触到”,招弟妈妈分析,造成沿海与内陆城市差别的主要原因在于信息的传递是否畅通。 在昆明,马睿说自己此前并不知道有其他的母乳喂养推广者,如果能够实现信息传递的畅通,无论在沿海还是内陆,背奶妈妈这一群体的状况都应该是一样的,唯一的考量标准要放在“妈妈有没有母乳意识”上。 这当然也与女性在社会中角色的崛起有一定的关系。过去,妈妈们有更多的时间回家喂奶,现在,工作压力增大,有母乳意识并具备体面工作的母亲们只能选择背奶。 尴尬 除了哺乳室的缺失。让背奶一族更加难受的,是人们异样的眼光。成都母乳妈妈群的相关负责人认为,背奶妈妈的存在与否不在于有没有哺乳室,更重要的是产后有没有持续的支持。“单位有哺乳室当然好,但如果妈妈身边没有其他成功哺乳的妈妈,她也很难继续。” 在成都,尽管哺乳室也尚未普及开,但母乳妈妈群接触到的本地超过2万名母乳妈妈在上班后基本都会继续背奶。这一数量让马睿很是羡慕。她很看重群体力量的壮大,因为这似乎是背奶一族们为数不多的获得支持的来源之一,另一个力量来源就是家中嗷嗷待哺的婴孩。 在昆明,母乳妈妈群现在只有250名左右的群员,而我们所接触的为数不多的背奶妈妈,大多不愿意接受采访,理由是“尴尬”。 一来,怕事情见诸报端会让自己的领导不开心,“一些大的学习或者公司,就会觉得,我们这么大一个单位,没有哺乳室很”。二则,背奶妈妈们都觉得这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情。背奶妈妈虽有自己的群体,但在现实生活中,她们却往往是所在单位唯一的背奶妈妈,同事中没有人知道什么是“背奶”。在男同事较多的单位,妈妈们更加觉得“这个没有办法跟他们说”。 因为知识的缺乏,除了当事人外,很少有人知道什么是“背奶”,更别说认识到母乳的重要性,以及这一群体面临的种种尴尬。采访中,不少背奶妈妈表示,在工作场合受到过排挤,总有人会认为她们去吸奶是在逃避工作,偷懒。而当她们需要在工作过程中去吸奶时,手头上正在进行的工作不得不让同事代劳,一两次还好,时间一长,同事难免会不高兴。更有甚者,直言,你不行就不要来了。 “当你身边的人对你的行为充满不满、怀疑,你真的会很泄气的”,产假结束,刚刚回到工作岗位的妈妈体力和精力都大不如从前,由于长时间没有工作的缘故,她们往往需要花费很长时间去适应工作节奏。而与孩子的突然分离,也使孩子白天对奶水的摄入量减少,晚上猛吃,影响了母亲夜里的睡眠质量。 李柯燃说过一个细节,回到工作岗位后,她突然觉得,自己连针都不会打了。 “谁给她空间了?谁给她安抚?”马睿说起李柯燃,直言她的非常不容易,“下一辈也是要这么成长,你也要成为父亲,成为母亲,没有必要去。” 5月初,马睿在昆明学院开,她说,自己在上向在座的学生们提到了这个问题,“现在满世界做的广告,不管是文胸的、化妆品的,大家都觉得,哇,好漂亮,身材真好。但是看到一个哺乳妈妈喂奶,哇,觉得好害羞,好。我就觉得太奇怪了,正常的哺乳行为为什么你们觉得是庸俗的?” 母爱10平方 这10平方地所需要的,也不过是一把舒适的座椅、一张小桌子、一台可以存放母乳的小冰箱以及一个洗手槽。 不管多么艰辛、尴尬,总有人在着。 5月20日是全国母乳喂养宣传日。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发来“母爱10平方”的活动,活动从4月开始,将一直持续到儿童节。同时,国际母乳会认证的母乳互助指导的培训课程也再次开展。 马睿做好了5月20日的活动策划,她找到摄影师,免费帮妈妈们拍摄哺乳照,以后,这些照片将被用来宣传母乳喂养;她又联系了一个工作室,让妈妈们免费拍十张哺乳照后进行竞赛;她还打算,在5月20日当天,进行一次快闪活动,让群里有空的妈妈们都来参加,一起在之下哺乳。“我希望把这些国际上的活动带到昆明来,让全世界都知道。” 所有母乳喂养的者都在为5月20日做准备。而所有背奶妈妈对这一天的共同是,希望能够通过活动,让“母爱10平方”得以实现,妈妈们能够拥有10平方地,为宝宝提供健康的奶水。这10平方地所需要的,也不过是较为封闭的空间内一把舒适的座椅、一张小桌子、一台可以存放母乳的小冰箱以及一个洗手槽。 联合国儿基会甚至设计好了标识,任何愿意参与活动的公共场所或个人,只需在经过认证后在显著上标志,就能为母乳喂养的妈妈们提供便利。 接下来,一款手机应用软件也将推出,当妈妈们有需要的时候,可以通过软件寻找到就近的哺乳室。 《女职工劳动特别》第十条,在女职工比较多的用人单位应当根据女职工的需要,建立女职工卫生室、孕妇休息室、哺乳室等设施,妥善解决女职工在生理卫生、哺乳方面的困难。 然而,在昆明,甚至在整个中国,这一的执行依然困难重重。马睿打算在活动过后,先从公共场所入手,去同大型商场协商建立哺乳室。在她看来,这是企业树立良好形象的契机,而这个概念之所以在昆明还不被企业接纳,多数是因为企业经营者缺乏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从而不认为这是一件重要的事。“但是我们会努力去把这个东西讲通,讲破。” 实际上,在、上海、等大城市,已有不少大企业和大型商场开始为背奶一族提供的“员工集乳室”。 而在另外一些无法提供单独空间的企业,也有不少妈妈通过努力争取到了临时哺乳室,在需要吸奶的时候,往空着的会议室或办公室门上挂上牌子进行提醒,吸奶结束后再离开房间,取下牌子。 “做母亲是一辈子的事,背奶仅仅是个开始。”这是出现在《母爱37度》里的话。 片尾,有位妈妈对着镜头说:“母乳喂养只有一次,不能重来,如果你选择放弃,对宝宝来说是最大的损失。”背奶妈妈们背着工作,背着家庭,背着孩子赖以的口粮,她们所需要的,仅仅是一小块私密的空间和一点点的时间。 在食品卫生充满危机的当下,提倡并普及这一哺乳方式更显得尤为必要而紧迫。 《中国人的一天》自创办以来,每期都获得了上百万网友的关注与评论,具有极高的社会影响力和知名度。并与社会合作,陆续推出了不同主题的系列特刊,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为了更加全面地记录当今社会的各个层面,使《中国人的一天》更加具有影像的历史价值,现诚意征集主题拍摄线索及各种合作方式。优先考虑某一区域、某一行业、某一民族或某一相同社会属性的人群拍摄,每个主题拍摄3至5个人物。具体拍摄合作方式请与腾讯图片频道联系。 信箱及联系方式:1311211184#qq.com (#替换成@)。 你可以用微信随时随地看《中国人的一天》 不分平台,不限时间。用手机微信软件“扫一扫”左侧二维码,或搜微信号chinaoneday,即可收听《中国人的一天》栏目微信号。每天一期,我们将与您分享平凡中国人带来的。 |